梦真蹲在衣柜前,指尖无意中触碰到那件深蓝色唐装,眼泪便忍不住涌了上来。这是杨少华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时穿的衣服,衣领上依然留着那一天被汗水湿透的痕迹——2025年7月9日,天津的地表温度高达40℃,那天老爷子被推着去参加一家海鲜店的剪彩配资论坛网,回家后没撑过五个小时。
“那天早上,他还笑着说,这衣服挺合身的。”梦真轻轻摩挲着唐装领口的褶皱,喉咙干涩,似乎每个字都被沉重的情感扯住。衣柜最底层压着一本旧相册,翻开第一页,那是杨少华穿着这件唐装的照片。照片拍摄于三年前,在相声博物馆。那时,他虽然瘦弱,眼睛却依旧炯炯有神,与他临终前的样子截然不同。那时的他眼窝深陷,连说话都需停顿几次才能接上气。
展开剩余82%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三天前的家庭会议。杨议拿着活动单走进时,杨少华正坐在轮椅上翻看着老相声的段子。“爸,社区安排的剪彩活动,半小时就结束。”杨少华抬眼瞥了他一眼,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轮椅的扶手:“观众在等着呢,去。”梦真当时正在厨房里切水果,听到这话心里一震。天气预报早已预告那天会异常炎热,她本想劝阻,却又怕打破老爷子的兴致——毕竟,他一生中最怕听到的,就是“观众等”这三个字。
剪彩当天,她跟着去了后台。露天的场地没有任何遮阳设施,烈日炙烤着地面,柏油路面被晒得黏糊糊的。她悄悄让助理准备了冰袋和遮阳伞,刚要递过去,却被杨议阻止了:“镜头太多,别让别人觉得我们在耍大牌。”她远远地看着公公坐在主宾席上,汗水顺着他脸上的皱纹流下,将唐装领口湿透。尽管如此,他还是在摄影师拍照时立刻挺直了腰背,举手做出一个“好”的手势。
活动结束后,他跟梦真说:“这点热算什么,当年在谦祥益演出时,后台连电扇都没有。”梦真忍不住紧握双拳,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。“我扶他上轮椅时,他的手都烫得发抖,仍然在笑……”
她最难过的,还是前一天的带货视频。杨议拿着一根火腿肠让老爷子尝一口,她站在镜头外,注意到公公咬下去时微微皱了眉,左手不自觉地按在肚子上。“那天他胃不好,早上粥都没喝多少。”她事后跟杨议争执:“你为什么非要让他吃这些油炸食品?”杨议沉默了很久才说:“粉丝在等,爸自己也说没事。”
7月9日下午三点,她正在厨房熬小米粥——老爷子剪彩回来后说想喝点热粥。刚把粥盛进碗里,突然客厅一片慌乱,杨威急匆匆跑进来:“爸晕过去了!”等他们赶到医院时,医生摇了摇头,说人已经没了。
那天,网上的舆论像潮水一样涌向他们。有人指责杨议把父亲当作摇钱树,有人说高温剪彩导致了老爷子的死亡。梦真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,看着那些刺人的字眼,突然想起公公生前常说的一句话:“做艺的,观众骂也是关注,总比没人理强。”
有记者打电话来,她颤抖着握住电话,声音充满不安:“网友的眼睛很犀利,我看了也很生气。但老杨不是坏人,他只是……太想让爸多留些记忆。”停顿了很久,她才缓缓补充道,那句话后来成了广为流传的:“人生劫难,不入局,不纠缠,不回应。”
吊唁的那天,她站在杨议身边,看着他给宾客鞠躬时,背部紧绷得像根弦。有人拍了照片并上传到网络,说他似乎不够伤心。然而,她知道,转身进入休息室的瞬间,杨议手中的手帕已经湿透了。她回忆起公公出殡前,杨议曾在灵前跪了一整夜,反复说道:“爸,我不该让你去的……”
翻到相册的最后一页,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,那是杨少华写的:“观众是衣食父母,也是送终的朋友。”梦真小心地把纸条抚平,轻轻放进唐装的口袋里。窗外的蝉鸣响彻云霄,犹如剪彩现场的喧嚣,只是这一次,再也没有人会顶着烈日,为了那句“杨老师好”而勉强坐直身子了。
她合上衣柜的门,心里突然豁然开朗。也许外人永远无法理解那一天的对错,可她永远记得公公最后挥手的笑容——那不仅仅是一个老艺人的坚持,而是他深深埋在骨血中的对舞台和观众的热爱。这种热爱,正如胡锡进所说的,是一种“活到最后一刻还能参与社会”的尊严,是杨少华用八十年的从艺生涯,写下的最庄严的注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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